2016年,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第一次将镜头对准钟表匠、青铜匠、木器工、漆器工等文物修复师,引发的好口碑直接破圈,让更多年轻人爱上故宫。
四年后,它的姊妹篇《我在故宫六百年》在2020年末跨年上映,三集的体量聚焦于故宫古建,让网友们发出“看不够”的感慨,目前豆瓣评分高达9.2。
在导演梁君健看来,故宫六百年的“我”是在紫禁城伫立百年的宏伟建筑群,一砖一瓦,一石一木;是代代相传的设计者与匠人,人能弘道,文以人传;是纪录片外的每一个你,看见了历史,也参与了历史。
事实上,早在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纪录片创作中,他就担任策划和撰稿人,那时候就萌生了拍摄一部故宫古建修缮保护纪录片的想法。而终于落实的契机,是紫禁城建成600年。
午门“吱呀”洞开,观众随镜头来到位于午门展厅的“丹宸永固”大展——展览中可以看到,六百年来,紫禁城遭遇过岁月的侵蚀,但一代又一代工匠用他们的技艺和智慧,妙手回春,不断延续着这片古老建筑群的生命。故宫人痴心寻访海月贝壳,按照传统工艺绘制保存彩画小样,在换好的构件上标注更换日期……这些,都体现了一颗炽热的匠心。长春宫游廊彩画绘制;养心殿扶脊木更换;角楼、乾隆花园古华轩修缮等,则展现了匠人高超的技艺和智慧。
李永革,第三代“官式古建筑营造技艺”非遗传承人。他的师父和师爷们从上世纪20年代就开始修缮这片古老的宫城。他在故宫做了四十多年的大木匠,而今又把自己的积累点滴传给后辈。
片中一张大木匠合影令人泪目,照片记录了修缮角楼的匠人记忆。这个63年前的修缮工程,不仅让西北角楼完好地留存至今,也培养出了故宫第一代和第二代古建修缮的工匠群体,积累了完备的工程资料与施工规制。
乔建军,是故宫古建部退休专家王仲杰的徒弟,也是古建彩画第三代传人。当他爬上搭在奉先殿的脚手架,把脊檩上五彩祥云图案的彩画拓印下来后,欣喜之情溢于言表,“我(终于)画着这个了,老手艺人的精华完全体现出来了。”
这套彩画可以称为孤品,此前的画匠没有留下样底,而奉先殿下一次这样全面彻底的体检将是百年后。作为故宫用金量最多的宫殿,奉先殿的殿顶都是浑金旋子彩画,整屋熠熠生辉。一边描画,乔建军一边说,“这就是跟古人对话,尤其是难度大的,就好像在跟老师学东西一样。”
可以说,故宫的“丹宸永固”大展、养心殿研究性保护项目、古建岁修保养的背后,站着的是几代故宫人。也正是因为这些人,古老宫殿修缮的技艺和智慧才得以丰富发展,代代延续。
事实上,体量三集的纪录片,在拍摄过程中却颇多不顺:2020年5月开机,不久北京又遇新冠肺炎疫情,再次开机就到了7月下旬,直到片子播出前,12月还在补拍镜头。
但是,补拍也有补拍的好处。考古部的吴伟趁着冬季人少,在故宫考古工地现场测量磉礅间距。“可能是明初紫禁城营建的遗址,磉礅的大小和间距,决定了宫殿的规模和等级。”
养心殿有铭文的瓦片大多集中在嘉庆四年前后。1796年乾隆退位后仍住在养心殿,嘉庆虽贵为人君却倍感压力,乾隆去世后他才入住养心殿并将其换了新颜。瓦片见证了这位皇帝40岁时的志得意满。
紫禁城有一处瓦片是透明的,这就是养心殿正殿的后檐,是北京地区发现的唯一一处正在使用贝壳当瓦片的地方。曾流行于东南沿海的窗贝如何走进皇宫内院,是否和乾隆六下江南有关?
困惑还很多,但在新与旧之间,从地下到地面、再到地上,最终留下红墙黄瓦,流光溢彩,更留下可以再说600年的紫禁城。物件替人诉说的是,丹宸之所以永固,皆因一代代故宫人薪火相传。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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